— 处方药物. —

【双黑/太中】你是否看到时间呼啸而来(短篇,一发完结)

依旧是短篇xx

这篇写的时候其实想法挺混乱,本来想写BE的,结果写到最后……

迷之励志,目测正能量满满,近期负能量小伙伴建议食用???

最后给高产的我鼓鼓掌吧x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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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毒的年代里人总是廉价的,东西的价格也是一折再折。中原卖了自己的意大利呢子的大衣,卖了自己镀了银的怀表,换不来一个月的房钱。都是奢侈,人在落魄的时候满心都是怎么填饱肚子,所以奢侈也就不奢侈了。

中原提着自己磨毛了边的意大利皮箱,站在公馆门口对着肥胖的女主人陪着笑挥手告别。面具谁不会戴呢,满身肥膘的女人大早上来敲门,说孩子的衣服已经很久没做新的了,说家里木制家具掉了漆露出灰白的里料。中原坐在床边听,听完第一句他就知道这肥佬在哭穷,哪怕她一点也不穷——从他漏风的窗户里可以在饭点闻到肉的味道,他就就着肉的味道去吃他的饭团,于是饭团也有了肉的味道。

中原知道自己理亏,他应该在三天前就上缴这个月的房费的。血管里一半来自意大利的血液咕咚咕咚响着,这一半意大利血液让他带着该死的死要面子。中原露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,然后感受到血管里的液体不再叫嚣了。

“真抱歉啊夫人,老家前些天来了信件,让我搬回去住。车票是今天的,本想着下午就去和您告别呢。”他的八颗牙白而整齐,他这么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——这是他最后的财产,没了这些他就得喝西北风。他把它们叠好,裹成一个卷,然后递给女人,这是这三天的房钱,这几个月让您费心了。女人也回了他一个八颗牙的笑,牙有点黄,一颗门牙有些松动。她虚假地客套起来,然后把那一卷钱塞进她油污的口袋。中原的余光看着那一卷钱消失在女人的口袋里,觉得消失的是自己的生命。

现在他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,男男女女来来去去,衣着或光鲜或破败。中原是夹缝间的异类,衣着看似光鲜,实际上生活却困顿不已。维新使日本变成东方的西域,和服换作西装却改变不了真实的内里。富人仍是富人,穷人也仍然穷得叮当响。


中原叹了口气,琢磨起今天能吃什么。他其实还要感谢原房东一大早就来赶他,这样还给他留了一整天时间让他找找今晚能睡在哪。眼看着太阳西垂自己还在街上乱晃,中原有点难以接受今晚要睡教堂的未来。

然后他眼睛一瞥——有时走路不看路也是好习惯,中原一旦焦虑眼神就收不住,没收住的眼神给他带来了今天的晚饭和住宿——一个偷儿正伸了手出去,摸进一个男人的口袋里。中原怜悯地看男人一眼,而这无心的一眼却让他迅速捕获了同类,光鲜而潦倒的同类。

同类辨别同类靠的大概是某种奇异的电磁波,或是气味也说不定。中原在这一眼里收获了男人的无数信息。他的钱包估计是瘪的,胃袋大概也是,如此这般再被扒去钱夹似乎太可怜了一点。不想管的心情由怜悯发展为勇气,勇气总是先于大脑行动,于是他看到自己伸手出去,扯住偷儿已经伸出一半的枯瘦的爪。

“把你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,我就不给警局上报。”


年少老成的偷儿迅速扫一遍男人的脸,扫一遍男人的眼睛。多年来的行窃让他摸清了不同人群的性格,一眼扫过去就知道男人看似善意下包裹的深重厌恶。少年迅速放了手,吐一吐舌头,兔子般窜进了视线的死角。

中原叹一口气,今天他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多很多。当他再把眼睛转回来时就撞上了男人的眼神。

深蓝的海裹携了枯败的叶,多少对话淹没在短暂的目光的接触里。他们在一个眼神里了解了彼此的本性,在一个眼神里交换了对方的怜悯。当男人开口的时候他们眼睛里的对话已经结束了,这时如果有旁人在一边的话,大抵是无法理解这样突兀的一句话的。

“活着这件事真是让人无奈啊。”

男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抬腿就走,中原默契地跟上去。很好,一个眼神里建立了无法命名的默契,默契就意味着可以少说很多的废话。

 

男人带着中原吃了顿饭。说实话廉价的食物味道其实很糟糕,中原一口一口吞咽着味道糟糕的食物,默默计算这些摄入的大卡能让自己多活多少天。短暂的进食时间他们只交换了彼此的姓名。中原保持了意大利颜色的习惯,一张嘴只是一张嘴,吃饭时吃饭,说话时说话。

名为太宰的男人付完帐后把空空如也的钱夹展示给中原看。

“中也,你给我们抢回一顿饭。”太宰笑着把钱夹塞回口袋里,“这下我们都是穷光蛋了。”说完想一想,又补一句,“我比中也你强一点,起码我不用为今晚睡哪里发愁。”

中原皱起眉头,他不喜欢一个人就会摆在脸上。他在纠结,纠结于到底是遵从自己的意大利血统转身就走然后睡一夜教堂,还是跟着这个男人再混一晚住宿。

太宰没让他纠结很久,他揽上中原的肩膀。中原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交出去了,或者说在二选一的选项里他本来就有了选择。一半的血液在抗议,他对它们说,闭嘴。

 

太宰在床上不是个穷光蛋,中原抱着太宰的脖子暗骂风流瘪三,得到的回答是一记深顶。

完事后太宰叼一根烟坐在窗边,问中也你不是日本人吧。中原摇摇头,又点点头,混血,母亲是意大利女人。

“中也在意大利长大的吗?”

“是,是一个冬天里常常起雾的城市。”中原要一根烟,然后黑暗里只有两点明明灭灭的火星。

“那为什么要回来?现在时局这么动荡。”

“被迫的,父亲是日本的官员,母亲在意大利生病,去世了。”中原隔着黑暗都能感受到太宰眼神里的复杂,他吐出长长一口烟。

“箱馆之战时父亲是这里倒幕派的领导之一,维新后被幕府残余势力陷害,仇杀。”

 

太宰的沉默里带着期待,这点期待慢慢升起来,在这四叠半的狭小空间里蔓延。中原感受到了,于是他继续说下去。

“1869年回国,父亲说维新成功前都没办法把你接回来,托维新的福,以后能让你过好日子了。”他笑一笑,一口灰白的烟慢悠悠飘出来,“托维新的福,他还丢了一条命。1870年他就死了,那时候我连日语都说不利索。亏得他20年来都没和别人说过他还有个儿子,不然四年前我就该是荒地里的一抔肥料了。”

“你母亲呢?”

“她啊,我父亲1849年去意大利出差半年,然后就有了我。”

“不是正当婚姻关系啊。”太宰一支烟抽完,又点起一支。

“不是,他们结婚了。”中原摇摇头,“父亲当时有不知哪里弄来的意大利户籍,他们在意大利结了婚,我母亲还有一枚婚戒。”说着他就在自己的贴身衣袋里摸出个银闪闪的物什。月亮终于从云层里挣脱,房间里被蒙上一层浅蓝色的光晕。这层光晕也镀在那个老旧的戒指上,光泽古老而沉静。

 

“维新以后婚礼西化,女人婚纱男人西装。”中原把戒指收起来,盘腿看着吞云吐雾的男人,“我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在意大利执意办了日式的婚礼,母亲穿着白无垢,很漂亮,和父亲很配。”浅蓝色的光晕也渗进中原的眼睛里,这一点浅蓝色中和了他来自意大利母亲的深蓝眸子,于是便有了蓝紫的忧郁触感。“相片放在意大利,估计早就被当成垃圾扔掉了吧。”

 太宰被这样的蓝紫色眸子捕获,他把窗阖起来,屋里浅蓝色的雾气消失了。他躺下来,把头搁在中原的膝上。沉默的对话再次展开,这回以黑暗为媒介。语言来往,无声絮语。最终太宰的一句话结束了夜谈。

“明天去海边吧。”

 

海风猎猎,海浪湍急。浪头凶狠地拍在礁石上,带着能拍碎时间拍碎历史的气势。还很早,中原就被太宰带到这里。深秋的风已经很硬了,刮过脸颊就是一阵刺痛。

相顾无言,太宰穿着和服,宽大的袖里鼓满了冰凉的空气,沉默地望向晦涩不清的水天相接处。中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看到一缕红橙色跳出雾蒙蒙的海面。

一缕,而后是成千上万缕,汇成一股向上的强大的新生的力量,艰难地撑开天幕沉重的黑暗,艰难地,坚定地。一个圆滚滚的红色球体在成千上万的成千上万中终于完全露了出来,这时光芒还是朦胧的。光芒开始怒吼,开始发热,它呵斥着黑暗速速离去,鞭笞着疲惫懒散的雾气——它终于是天幕的君王了,整片东方都被它所统治,头顶的黑夜不复存在。

 

中原目不转睛地看着太阳诞生的过程,眼睛被刺痛,脸颊被晨风拉扯。他一步一步走到悬崖的边缘,再一步就是深渊,再一步就是极乐。一口气被长长的提起,再长长地落下。沾了少许灰尘的皮鞋被脱下,整整齐齐摆在脚边。然后——

—— 银亮亮的物件从怀里掏出来——是那枚戒指,对着太阳,于是这东西便染上橙红的温热颜色。他抬手,再松开,看着它带着过去,被海浪打碎,沉入深海。

他回头看着太宰。


“回国时我死了第一次,在意大利不羁风流的我死了。今天我又死了一次,死去的是无心过活的我。”中原眼睛里的深海开始沸腾,“我不会真正死去,当生命走到该到达的终点时,才是我该闭上眼睛的时候。”

他不会,也不该闭上眼睛。改革在继续,时间的未来被更改车轨。万千世界呼啸而来,他想看,想投身其中,想改变,想被改变,这里不该是他的终点。

 

中原与太宰错身而过时被猛然扯住,拥抱死紧,骨与骨摩擦碰撞。中原艰难地回抱,水汽漫上眼眶。

“活下去吧,活下去吧。”

 

太阳在遥远的天幕之上,缓慢升起。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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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这样的短篇啦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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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7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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